人工养蛇,这是在野生蛇类资源缺乏的情况下才进行的,首先体现在药用蛇上。五步蛇首屈一指。唐代柳宗元写《捕蛇者说》时,在五步蛇产地,此蛇量多,如囊中取物,只要招募捕蛇者便可满足需求。但对野生蛇类的需索,得行之有度,因为蛇有个生长周期,一旦超过了这个度,资源就会遭受破坏。
宋代《开宝本草》将五步蛇以“白花蛇”之名收录,明代李时珍《本草纲目》中在“白花蛇”名下标以“蕲蛇”之名。“蕲蛇”之“蕲”即指李时珍的家乡蕲州。李时珍认,五步蛇随产地不同而疗效有异,他以为蕲产者效为佳。国人用药讲究“道地药材”,这样一来将当地有限的蕲蛇搞得几乎绝种。其实,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中就说:“然蕲地亦不可多得,市肆所货,官司所取者,皆自江南兴国州诸山中来。”尽管五步蛇的分布在我国广达11个省(区),可怎么受得了滥行捕杀,各地相继传出资源短缺的信息。因此,早在20世纪50年代五步蛇就被选作养殖对象。
最早办起五步蛇养殖场的,是江西省贵溪县的天华山综合垦殖场,其规模不小。随后,浙江、福建、广西、安徽、湖南等省(区)也养起了五步蛇。
紧随五步蛇之后进行人工养殖的药用蛇种是银环蛇。在20世纪70年代,江西、广东、湖北、湖南等地相继养起了银环蛇。
养银环蛇的目的,在于取其幼蛇制备“金钱白花蛇”。考查“金钱白花蛇”的应用历史,为时并不久远。1935年,在王一任所著的《饮片新参》一书中,首次披露了“金钱白花蛇”这一新品,并确认其药用价值,确定其“盘圆如钱大”的商品规格,这是用银环蛇卵孵出不久的幼蛇剖肚去内脏后盘卷而成的。此前的本草著作中凡提及“白花蛇”均指五步蛇,慎勿与“金钱白花蛇”混淆。“金钱白花蛇”名之由来,是以银环蛇之俗名“白花蛇”而来,喻其圆盘大小的“金钱”两字作定语修饰。借《饮片新参》之荐,“金钱白花蛇”逐渐热销。
以往的“金钱白花蛇”,由捕蛇者提供。他们以师傅带徒弟的形式传授技术,并且遵循行规:只取其卵,不伤种蛇,不损其产卵处。从而今后仍可在该处取卵,维持了生态平衡。以江西为例,从6月份的夏至到8月份的处暑,挖到的卵带回家后置缸中孵化,然后制成产品销售。
光是挖卵,借助于人手和体力便可解决,难的是不动其窝并且令蛇今后仍在此产卵,这就得仰赖技术才行,得巧干。原来银环蛇的洞穴,结构有其层次,最深处为越冬窝,外侧的洞为平时用窝,其产卵处则在平时用窝外侧并靠近地表的那个洞。捕蛇者正因为懂行,知道取其卵却不惊动洞主。
20世纪60年代前后,在银环蛇产区的农村里刮起一股挖银环蛇卵之风。每临夏至到处暑,人们三五成群,叽叽喳喳上山。原来,他们探得捕蛇人挖银环蛇卵可获厚利的信息,于是易调控。养银环蛇的人之所以在越冬问题上屡走弯路遭受损失,就在于他们开始根本没想到银环蛇的越冬温度需这么高,比五步蛇的要高好几摄氏度。那么,为了保险起见,越冬温度高一些行不行?但这得付出代价,且所付代价不小。因蛇这时不吃不动,温度一升高,随着新陈代谢水平的提高,其体内的能量物质的储备消耗增加,即使勉强度过了冬天,在翌年早春也会死去。
在做银环蛇人工越冬的研究上,江西钱英杰先生的苦干加巧干的精神颇让笔者佩服和赞许。尽管开始他尝够失败的苦滋味,但后来一边对家中越冬的银环蛇在技术上做调整,一边对历年观察的野外银环蛇越冬窝一一排队,筛选出其中屡经寒冬考验而立于不败的3/1、银环蛇的越冬窝,在野外进行实测。为了确保不损及其窝,当时他选定11月至翌年2月的牛午,每次均临时开小洞送测温度的仪表对越冬窝测温,测完后即将洞口封好。经过多次测量.他获得银环蛇成功越冬的越冬窝温度为15.5~15.8℃。其后他即采用这一数据用于银环蛇鄙人工越冬而获得成功,令同行刮目相看。
尽管钱英杰先生的实测数据,比晚期文献表述的银环蛇越冬温度(10~14℃)略高一点,分析原因可能受其测定的时间(定在晴天的中午)和测温仪表取进取出等影响,因此产生误差。
随着五步蛇、银环蛇开展人工养殖之后,列入人工养殖的种类增加了一大串。考验着养蛇者的,是如何面对各种稀奇古怪的蛇病。
蛇病种类很多.急性肺炎至今仍会令养蛇者头痛。该痫曾肆虐多个年头,一旦在蛇群中出现几条病蛇,就会迅速蔓延,引起大批蛇的死亡。后来采用对每条蛇每天注射两次抗生素的方法,可被救的蛇也已元气大伤,死亡者仍不少。
急性肺炎给养蛇者留下了蛇病要防重于治的深刻印象。养蛇户十分留意气象预报,预先对将会出现的不良天气寻找对付办法:寒潮来了要保温,高温来了要通风降温。而清洁卫生工作平时就加强,消毒杀菌成了定期的常规措施。凡有周边蛇场疫情信息,蛇友总会在第二时间相互通报。将蛇群适当分得小些,这样可更细致地观察,了解小群内蛇的健康状况。同时’注意给蛇艨’紫僦魔在一些条件较好的蛇场游荡。这种蛇病还
20世纪80~90年代,一种叫“白肝病”的病魔在一些条件较好的蛇场游荡。这种蛇病还握规律喂食。只有这样,才可避免既浪费了蛋白质饲料又使蛇致病,把蛇养得健壮。
总体上说,在养蛇过程中,以上提及的仅是“沧海一粟”而已。人工养蛇的历史,正是在这样发现问题、解决问题的摸索中发展起来的。
下面就笔者所知晓或参与的,谈一谈有关养蛇的事,庶几反映中国养蛇史的一个侧面。